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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周,《长安十二时辰》更新至第29集,歌舞升平的平康坊和里面妖娆多情的女子们,继续在剧中刷足了存在感。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教你:唐朝的花酒怎么喝得既讲究又有文化-风君娱乐新闻

说到这个唐代最著名的红灯区,很多观众都充满了好奇。

历史上,唐朝的妓馆到底是什么样的?妓女们真的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佳人吗?妓馆的常客都是些什么人?这花酒又是怎么喝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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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今天咱的长安深度游,就从唐朝大名鼎鼎的红灯区平康坊说开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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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康坊妓馆

说到青楼妓院,在以往的影视剧中,大多是大红大绿的装饰,大红灯笼高高挂起,龟奴们点头哈腰,鸨母们甩着手绢扭着腰,姑娘们倚栏卖笑,恩客们笑得一脸邪气……

不不不,唐代的妓馆,不是这样的。

唐长安城中,妓馆主要集中在平康坊,这又叫“北里”,毗邻皇城、崇仁坊,地理位置决定了其根本不需要担心客源,每天都是客似云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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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?

因为平康坊西北角的皇城,是中书省、门下省和六部等的办公地点;平康坊北边的崇仁坊,是所有等待授官的进士们的居住区——在唐朝,通过科举考试后,进士们需要“候缺”并到吏部“跑官”,在当上官之前,每天基本只能无所事事地等着,少则一、两年,多则等上三、四年,于是平康坊成了他们消愁解忧的圣地。

唐朝笔记小说《开元天宝遗事》记载,“京都侠少萃集于此,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。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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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康坊中的房屋,大都是黑灰色屋顶红色柱子白色或土黄色墙,因为红墙、绿瓦不是平民百姓可以用的。

坊中除了有外来人口居住,还有妓女们,她们大多住在坊东的三个曲,头牌们大多在中曲和南曲,中低档的妓女们则住在循墙的北曲

唐代笔记小说集《北里志》记载,三曲中的妓女们有等级之分,北曲的姑娘们多被其他坊的姑娘们看不起,“其循墙一曲(北曲),卑屑妓所居,颇为二曲轻斥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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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趣的是,唐玄宗时期的宰相李林甫《资治通鉴》中形容他“口有蜜,腹有剑”,“口蜜腹剑”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),也就是《长安十二时辰》中右相的原型,其宅邸也在平康坊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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坊中的妓院,大多是几进几出的大四合院套宅,有名气的妓女,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。

姑娘们的工作内容之一,可能会有些出乎现代人的意料,那就是——伴游

恩客们出门游玩时,可以在这里约上长得体面并能说会道的女伴作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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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绘釉陶戴笠帽骑马女

譬如,剧中也有这样的情节,因为上元节酒宴尤其多,所以姑娘们接到的邀约观灯伴游的“订单”也特别多,很多有名气的妓女,都是早早地就被定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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妓馆里最讲究的场所,是用来摆宴开席的大堂,酒食、乐队都由妓馆提供,客人们可以在这里喝花酒,可以请艺伎们出来作陪。

虽然唐长安晚上有夜禁制度,坊门会关闭,但坊里的宴饮玩乐,并不会受到影响。坊外的宵禁和坊内的灯火通明,形成特别鲜明的对比。


喝花酒

唐朝最顶尖的名妓,叫“都知”,有意思的是,她们长得大多并不漂亮,更多的是靠才华名满天下。

唐代笔记小说《北里志》记载,有一名叫“小福”的都知,就是“虽乏风姿,亦甚慧黠”;还有一位叫“颜令宾”的都知,特点是“举止风流,好尚甚雅”,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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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她们是凭什么拿到艺伎里的最高级职称的呢?

原来,唐朝的艺伎们,业务能力中最重要的两项技能,一是担当“席纠”,二是作诗。

什么是“席纠”呢?

在唐朝,奏乐开宴后,大家喝酒时都要行“酒令”,大伙儿从宴饮的人里,选出一位有威望的人,担任“监令”,也就是“明府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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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宋《蔡宽夫诗话》

再给“明府”安排两拨帮手,一拨是“律录事”,包括“席纠”和“酒纠”,负责宣令、行酒、判断对错,也就是裁判的角色。

另一拨是“觥录事”,负责听“席纠”的命令,进行罚酒和灌酒。

唐代笔记小说《北里志》记载,长相平平的艺伎们,可以因为“席纠”当得好而身价倍增。“其姿容亦常常,但蕴籍不恶,时贤雅尚之,因鼓其声价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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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宴上,都知一举令旗,先饮一杯酒,接着发号施令宣布规则,宾客们按她说的轮流行令。如果有人犯错,都知就会把竹筹丢过去,觥录事就会上前负责给他罚酒。

唐代散文《华州新葺设厅记》中,记载了此类宴饮的场面。“而况酒行乐作,妇女列坐,优者与诙谐摇笑,讥左右侍立,或衔哂坏容,不可罪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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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觥录事”罚酒的方法也很有意思,宴席中,每位宾客的身旁都有个小酒缸,罚酒时从里头舀酒倒在酒杯里喝。酒缸里放有浮木雕成的酒兽,通过看酒兽漂浮的水位高低,就能判断宾客到底乖乖认罚喝酒了没、喝了多少都能尽收眼底。

说到喝酒,有一则小趣闻也可以聊一聊。

唐朝人相互敬酒时,必须把手指探入酒杯,蘸一下酒,再伸出来弹向空中,并就此干杯,这叫“蘸甲”,表示对对方的尊重。

杜牧的《后池泛舟送王十》中,就有“为君蘸甲十分饮”的描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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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庄的“倾来蘸甲满绿瓢”、刘禹锡的“蘸甲须欢便到来”,罗隐的“村酒蘸甲时几杯”等,描述的都是觥筹交错时的“蘸甲”对饮,可见这在唐代是一种非常普遍的饮酒风俗。

虽然在我们现代人看来,实在有些“不卫生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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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唐朝,平时逛妓馆的,基本都是文人雅士,要管理这帮人的酒席,让他们一个个服服帖帖地听令,判罚还要有理有据能够服人,可见席纠们的才情要有多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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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,不得不说一下唐朝人的文学水平

由于武则天在科举中加试杂文的举措,从此大大地促进了当时人们学习文化、从事文学创作的积极性。于是,不耻童子,耻不言文墨成了一时之风气,大家都把诗词歌赋、经学当作安身立命的根本。当时,上有李白、杜甫、王维、贺知章这样的大文豪,下有十分雄厚的群众文化基础。而唐朝文学的繁荣,到了唐玄宗时期,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

胡姬

说到唐朝的艺伎们,可能很多人还会想到“胡姬”。但其实,当时胡姬主要来自于中亚,大量集中于西市、义宁坊和居德坊等长安西部的坊里,极少会在平康坊中,而且她们大多以酒肆女侍为主。在唐朝人眼里,还是平康坊的艺伎们更有吸引力,范摅笔记小说《云溪友议》中,还有对胡姬“眼睛深却湘江水,鼻孔高于华岳山”的描述,认为她们长得不好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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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胡姬,还可以顺便说一说昆仑奴。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中,葛老的出场,一度就令观众非常吃惊:原来唐朝长安城中,就已经有黑人兄弟的身影啦?

剧中,葛老的身份,正是一名从底层向上爬的昆仑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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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朝时,将来自东南亚、中东、南亚、非洲等地的深肤色奴隶,都称之为“昆仑奴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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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仑奴佣(唐)故宫博物馆cang

《旧唐书·列传一百四十七》记载,“自林邑(今越南中部地区)以南,皆卷发黑身,通号为‘昆仑’。”婢女则以“新罗婢”最为闻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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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裴铏的《昆仑奴》中,还讲述过昆仑奴磨勒促成崔生和官妓红绡爱情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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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被认为最好的昆仑奴,是黄须、纯黑肤色、厚嘴唇的昆仑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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榆林窟第25窟文殊图中的昆仑奴(中唐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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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完艺伎和恩客们的酒宴,再来说说喝花酒最不能或缺的主角——

李白的“斗酒十千恣欢谑”、“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销万古愁”让大家对唐朝的美酒充满了美好的想象,然而,现实可能会有些残酷,当时的酒和现代的酒,味道其实相去甚远。

大部分唐朝老百姓喝的,是“浊酒”,就是白居易《问刘十九》“浊酒一杯家万里”、范仲淹《渔家傲》“一壶浊酒喜相逢”中的那个“浊酒”。

这种酒是怎么酿造的呢?用粳米和谷子混合,跟酒药混合捣熟,用热水和成饼,发酵制成酒曲;把酒曲和米、水按1:10:10的比例酿制;两三个月后开封,就是浊酒了。

制作清酒的话,则在开封时,往坛子里加石灰、草木灰,再把酒糟用竹器分离出来。

清酒除了直接喝,还可以加热后饮用。把清酒用高温加热,称之为“煮酒”;用微火慢烧到六、七十度,则成了“烧酒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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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唐朝人在酿酒时,常有微生物混入酒中,所以当时的酒大多是绿色的,绿蚁、绿醅说的就是这种酒。由于过滤不彻底,米渣通常还会漂在酒面上,状似蚂蚁,而这种酒卖得也比较便宜。好一点的酒,则是黄色或琥珀色的,就像杜甫描述的“春酒杯浓琥珀薄”、李白写道的“玉碗盛来琥珀光”,但是,因为没有蒸馏技术,大部分酒的度数都不超过二十度。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中,还有唐朝人喝红色葡萄酒的镜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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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在西汉时期,葡萄酒就已经传入中原地区,但在唐朝以前,由于不会酿制,喝的葡萄酒都是进口的,普通老百姓根本喝不起。直到唐初高昌国成为唐朝的一个州后,葡萄酒的酿制技术,才正式传入中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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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高窟唐代《酒肆图》


最后,逛完了《长安十二时辰》的平安坊,下一回咱跟着剧集游唐长安的目的地,应该选在哪儿呢?你们对开元盛世和唐人的衣食住行,还有哪些感兴趣的地方?欢迎告诉局长,咱一起组团出发。